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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胆小如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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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三日事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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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这细碎的声响突然使他惶恐不安,他猛然感到应该在这人的手伸出来之前就把他踢倒在地,让他沿着楼梯滚下去。可是这人的手已经伸出来了,接着他听到了咔嚓一声,同时看到一团燃烧的火。火照亮了那人半张脸,另半张阴森森地仍在黑暗中。那一只微闭的眼睛使他不寒而栗。然后这人从他左侧绕了过去,他像弹风琴一样走下楼去。他似乎是在这时想起这人是谁,他让他想起那个靠在梧桐树上抽烟的中年男子。

    不久后,他站在了五楼的某一扇门前。他用脚轻轻踢门。里面没有任何反应。于是他就将耳朵贴上去,一颗铁钉这时伸进了他的耳朵,他大吃一惊,随后才发现铁钉就钉在门上。通过手的摸索,他发现四周还钉了四颗,所钉的高度刚好是他耳朵凑上去时的高度。

    门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开的,一片明亮像浪涛一样涌了上来,让他头晕眼花。随即一个愉快的声音紧接而来:

    “是你呀。”

    他定睛一看,站在面前的竟是张亮。想到不久前刚刚离开他家,此刻又在此相遇,他惊愕不已。而且张亮此刻脸上愉快的表情与刚才相比,简直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进来?”

    他走了进去,又看到了朱樵与汉生。他俩一个坐在椅子里,一个坐在桌子上,都笑嘻嘻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他心里突然涌起了莫名的不安。他尴尬地笑了笑,问道:“他呢?”

    “谁?”他们三人几乎同时问。

    “亚洲。”他回答。回答之后他觉得惊奇,难道这还用问?亚洲是这里的主人。

    “你没碰上他?”张亮显得很奇怪,“你们没有在楼梯里碰上?”

    张亮怎么知道他在楼梯里碰上一个人?那人会是亚洲吗?这时他看到他们三人互相笑了笑。于是他便断定那人刚刚离开这里,而且那人不是亚洲。

    他在靠近窗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,这窗口正是刚才放着煤球炉的窗口,可是已经没有那炉子了。倒是有阳光,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。于是他便想象自己此刻头发的颜色。他想那颜色一定是不可思议的。

    张亮他们还在笑着,仿佛他们已经笑了很久,在他进来之前就在笑。所以现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正在死去。

    他突然忧心忡忡起来。他刚进屋时因为惊讶而勉强挤出的一点儿笑意,此刻居然被胶水粘在脸上了。他无法摆脱这笑意,这让他苦恼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听到朱樵或者汉生这样问,然后他看到张亮正询问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你有点儿变了。”

    仍然是朱樵或者汉生在说。那声音让他感到陌生。

    “你们是在说我?”他望着张亮问。他感到自己的声音也陌生起来。

    张亮似乎点了点头。这时他感到他们像是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,于是那已经僵死的笑容被抹掉了。他们开始严肃地望着他,就像那位戴眼镜的数学老师曾望着他一样。但他却感到他们望着他时不太真实。

    他有点儿痛苦,因为他不知道在他进来之前他们正说些什么,可是他很想知道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
    他好像听到了亚洲的声音,那声音是飘过来的,好像是亚洲站在窗外说的。然后他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亚洲就站在眼前,他不由吃了一惊。亚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,他竟一点儿没察觉,仿佛根本没出去过。亚洲现在正笑嘻嘻地看着他。这笑和刚才张亮他们的笑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是亚洲在问他。他们都是这样问他。亚洲问后就转过身去。于是他看到张亮他们令人疑惑的笑又重现了,他想亚洲此刻也一定这样笑着。

    他不愿再看他们,便将头转向窗外。这时他看到对面窗口上放着一只煤球炉,但没有滚滚浓烟。然后那炉子在窗台上突然消失,他看到一个姑娘的背影,那背影一闪也消失了。于是他感到没什么可看了,但他不想马上将头转回去。

    他听到他们中间有人站起来走动了,不一会儿一阵窃窃私语声和偷笑声从阳台那个方向传来。他这才扭过头去,张亮他们已经不在这里,亚洲仍然坐在原处,他正漫不经心地玩着一只打火机。

    五

    他从张亮家中出来时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那阴沉的胡同里吆喝着某个人名。他不知道那名字是不是她的外孙的,但他听上去竟像是在呼唤着“亚洲”。

    于是他决定去亚洲家了。亚洲尽管是他的朋友,但他和张亮他们几乎没有来往。他和张亮他们的敌对情绪时时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

    他没有直奔亚洲家,而是沿着某一条街慢慢地走。街两旁每隔不远就有一堆砖瓦或者沙子,一辆压路机车闲逛似的开来开去。他走在街上,就像走在工地里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会儿,他斜靠在一堆砖瓦上,看着那辆和他一样无聊的压路机车。它前面那个巨大的滚轮从地面上轧过去时响声隆隆。

    然而他又感到烦躁,这响声使他不堪忍受。于是他就让自己的脚走动起来。那脚走动时他觉得很滑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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